第六十七章 一袋莲子!-《半生癫狂半生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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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是,我总觉得,天下不同地方的莲花,有不同的风韵情态。真真要赏尽天下莲花,才能慰我平生。

    于是,这有莲乡美誉的洪州南丰,一直是我魂牵梦萦之处。

    可惜,一直未能成行。

    未出阁之前,女子,要恭顺在父亲的威仪之下。

    家父是远书楼楼主,一直按照知书达理,来培养我。

    我的家教极严。我的坐卧行走,皆要一板一眼。举止要端庄,行为要稳重。

    可惜知书达理,对我来说,就是个金丝雀的牢笼。

    我多么希望,我能放肆地大笑,肆意地奔跑,去我想去之处,做我想做之事。

    我满心以为,出了阁,嫁了人,便能飞出这牢笼。

    哪知,出阁之后,女子不过是从一个牢笼,飞进另一个牢笼而已。

    夫纲,如同一座大山,将天下的女子,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我的丈夫,是个极其传统的人。

    虽然,不能否认,他是个好人。

    他唤作邢轶,是个读书人,被我父亲看中,入赘到我家。父亲有意让他接管远书楼,大小事务,都交给他打理。

    但是,邢轶和父亲一样,是个极古板的人。

    我每次兴高采烈与他分享那些开心的事情,他的冷漠和无趣,让所有的开心变得索然无味。

    他将他的一腔热情,都放在了远书楼上。

    这对父亲来说,可能是个天大的好事。

    但对于我来说,却是个悲剧。

    我仿佛,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。

    我不过是个父亲传承远书楼,邢轶实现自己抱负的,工具罢了。

    即使是个工具,也是个颇憋屈的工具。

    从待字深闺,到三从四德的贤妻良母,我长年累月,看到的,不过是头顶上四方的天空。

    而南丰,对我来说,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。

    人,大概是世上,最矛盾,最复杂的。

    做不到的事情,往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。

    于是,我的一生,基本上,都在奋力挣扎,试图摆脱束缚。

    年少时,我便经常顶撞父亲。

    据说不能让女孩做的事情,我都想方设法地去尝试。

    出阁之后,我更是间歇性地与邢轶争吵。

    一面是发泄我内心的憋闷,一面是,我仿佛找不到,其他与邢轶沟通的方式了。

    与其说死气沉沉,倒不如发出点响动。

    哪怕这种响动,让我和邢轶越来越陌生。

    邢轶仿佛对这种响动,颇为头痛。他更长时间地将自己关在远书楼。

    冷落,让我陷入了不能抑制的,想要逃离的冲动之中。

    终于,这个机会竟然出现了。

    有人送了我一袋莲子!

    其实我远书楼,虽算不得富甲天下,也是衣食无忧。

    一袋莲子,对我来说,应该不算是稀罕之物。

    不但不算稀罕,简直就是平凡至极。

    但是,我却视若珍宝。

    送我莲子的,是家父的一个故交。

    此人,便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凤翅镗肖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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